囂聲已遠
——讀沙紅波老廠房系列畫作有感
◎低眉
有雪景的廠房，有廠房的雪景。
沙紅波的作品是一個名詞，名詞一樣安靜，名詞一樣客觀，名詞一樣自足。沙紅波用名詞給自己的老廠房系列作品命名。
在沙紅波的筆下，老廠房名詞一樣回歸了清凈本性，深厚、持久、充滿內在張力。
筆墨當隨時代。時代是一個形容詞，像凡·高的向日葵一般奮進與濃烈，漆藍夜空中的星辰一般旋轉。老水泥廠是這個形容詞的倒影。
沙紅波把這個形容詞畫成了名詞。調冷，調淡，趨于灰色……呈現事物自己本來的面目，一種客觀冷靜的純粹。
西方的形式，東方的意境，做減法，隱去筆觸。倪瓚、黃公望田園山水中的散淡幽遠，被嫁接轉換到現代版畫、油畫中。筆觸淬火之后，水泥廠呈現出高低錯落、圓方組合幾何形體的本來面目。沙紅波仍然不斷提煉與簡化，刻意凸顯廠房的邊界，在灰調微差中尋找厚樸與單純。老廠房是一種靜物，隔著時空與莫蘭迪呼應。
現代工業的水泥廠變成了傳統詩詞里的月亮。大月亮升在老廠房的屋頂，月色漫漶。沙紅波的筆觸因此而多了一些哲學的意味。囂聲已遠——馮亞送給沙紅波這四個字。沙紅波用月亮一樣的心情接受了這四個字。
在沙紅波工作室，我再次看到了那些老廠房——工業時代骨白色的遺跡。
一種工業風的侘寂，微妙莊嚴肅穆的感覺。
河水、天空、幾何形結構的老廠房，灰色調中融為—體。雪落在老廠房的屋頂上，老廠房的屋頂上堆滿了雪。有雪景的廠房，和有廠房的雪景。
雪是一種加持，雪是一種力量。
這世上很多的事物都需要一場大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