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母親過大年

2021-02-21 09:42:39 來源：江海晚報網

□周素華

一進臘月門，我便會感受到家里濃濃的迎年氣氛。盡管母親嘴上說，如今的日子天天像過年，還要忙什么呀？

真不忙活？我才不相信呢。不用仔細觀察，連粗線條的老公都發現了。母親這些天沒閑著，抹桌拖地擦玻璃，洗衣曬被掛窗簾。房前屋后、灶上臺下、屋頂窗欞徹底除塵，撣去一年的塵土。

這不，母親拉著小車又要去菜市場了。父親問：“還買啊？冰箱里都放不了了。”“孫女不是喜歡吃點堅果嗎？我去買些碧根果，再買些山楂條。”母親頭也不回。父親不吱聲了。多說也沒用。母親盼孫女回家的心情可以理解。自己天天與她打電話，她不也隔三差五地問，什么時候放假啊？給你做最愛吃的薺菜春卷、花生咸魚，還有……嘮嘮叨叨，有時都覺得有點“煩”。仔細想想，我能體會母親對兒女一顆牽掛的心。

回回匆匆往家趕時，老遠就看見母親站在院門口，手搭在額頭凝神眺望。寒風掀起她胸前的圍巾，凌亂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視線。當看見我們出現在橋頭時，母親便興奮地喚著我們的小名迎上前。

過年串門是娘家的傳統。初一，母親很早起床，煮好湯圓，將拜年的禮物擺到春臺上。這家是香甜的橙子，馬到成功；那家是紅紅的蘋果，平平安安。母親準備的都是喜慶吉利的禮物。隨著通信工具的發達，短信、微信能把天涯變為咫尺，因此成了人們過年問候的便利渠道。見我們足不出戶，人手一只手機，編好一條信息，手指一點，朋友圈里所有的朋友都接到了拜年的祝福。母親不樂意了，在一旁說，“電話、微信拜年確實方便，但看不見摸不著，沒勁，也沒意思。視頻？視頻倒是挺好的，但屏幕無法提供親人相聚在一起時的幸福與溫暖啊！特別是上了年紀的人，盼啊盼，就盼著過年親朋好友來拜年，進門一聲，‘新年好，恭祝身體安康！’其他什么也不說，進門糖水茶食遞過來，多熱乎。待會兒，你們和我一起去給舅舅舅媽拜年！”提著母親早已準備好的拜年禮物，跟著她去湊熱鬧。母親說：“親戚朋友間得常走動走動。不去走動，這感情不就斷了？何況是過年呢？”想來也是，過去人們盼著過年，喜歡過年，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可以堂而皇之去串門，相互走動，加深了解，增進感情。特別是鄰里之間為了宅基地的界址、溝坎的長短產生了別扭，平時想緩和一下緊張的關系，解除一些誤會，還找不到機會。過年時去道一聲新年好，祝一聲發大財，便冰釋前嫌，春風化雨了。電話、微信怎能取代人與人直接面對面的交流呢？

給壓歲錢是母親過年不可缺失的內容。壓歲錢是我們小時候過年的興奮點。過去日子過得再艱難，父母手頭再緊張，過年也要給我們包壓歲錢。大年初一早上醒來，手伸到枕頭底下摸摸，摸到一個紅紙包包，打開一看，興奮地從床上爬起來，衣服也顧不上穿，“哇哇”直叫，那激動的心情真的難以言表，只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其實也沒幾個錢，兩毛、五毛，最多一塊。多少不重要，要的就是這個氣氛。如今，母親除了給她孫女壓歲錢，還會給我們。她說：“只要媽在，媽過年就要給你們壓歲錢。你們不要嫌少，這是我的心意。”當然，我們也會給她包壓歲錢。給慣了壓歲錢的母親，第一次收到我們給的壓歲錢時，還不好意思，直往外推。我笑著說嫌少啊？一句話讓母親像孩子般綻開花兒樣的笑容，眼里卻噙著晶瑩的淚花，惹得我都不敢直視。壓歲錢這種延伸習俗和傾注彼此感情的紅包，讓我們一家人更加親密和諧。

不管時代怎樣變遷，社會怎樣發展，母親都要讓過年的每一件事充滿儀式感。過年的頭菜里要有表示聚財、頭富的薺菜、豆腐，捧給拜年的親友的要有甜甜蜜蜜的糖果，包給孩子的壓歲錢要裝在紅紙或紅包里……紅紅的日子，紅紅的生活，紅紅的希望。一年的辛苦，一年的勞累，在母親張羅的年夜飯里，在母親給的壓歲錢里，在母親帶著去拜年的路上，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帶著新的希望，帶著新的夢想，回家跟著母親過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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