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中隊來了幾個“細丫頭”

4日上午9點半，細雨蒙蒙，有些陰冷。

走進南通市看守所，一道道門禁被推開，又在身后沉悶地關上。不知穿過了幾道門禁，再回頭，身后已是威嚴的高墻。

此時，女子中隊的幾名“細丫頭”正準備查房。之所以被稱為“細丫頭”，只因她們是中隊里年輕的管教。張李平，00后，年紀最小，去年剛從警校畢業(yè)就被分配到看守所工作。岑希、王冰焱、趙靖南3個二十六七歲的姑娘，從派出所轉崗到看守所不到兩年。

市看守所女子中隊承擔著全市女性在押人員繁雜而艱苦的管理教育工作，現(xiàn)有女民警（管教）12人，曾獲評全國巾幗建功先進集體、江蘇省公安系統(tǒng)巾幗文明示范崗。在這里，年輕的“細丫頭”們如何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合格管教？“三八”國際勞動婦女節(jié)來臨之際，記者走近了她們。

“不對勁，越來越不對勁”

警校網絡安全管理專業(yè)畢業(yè)的張李平在得知被分配到看守所工作后，絲毫沒有專業(yè)不對口的困擾，反而因為單位離家近而有些“小確幸”。頭兩個月，張李平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在師父展燕身后，看著師父定時定點查房、巡視、談話……她一度以為自己的工作就是這樣輕松無壓力。可第三個月，張李平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她要獨立管理一個監(jiān)室了。

離開師父這棵大樹，獨自去面對監(jiān)室十多個在押人員，說一點不慌是假的。不過，經過兩個月的耳濡目染，張李平有樣學樣，倒也應付得來，直到“刺兒頭”的出現(xiàn)。

“碰到一個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來兩個！”監(jiān)室里一連出現(xiàn)兩個“刺兒頭”，張李平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常常是一個“刺兒頭”抹下了，另一個又冒出來，有時兩個“刺兒頭”還互相不對付，這讓張李平很是發(fā)愁。

好在她雖然不再跟著師父，但師父一直在她身后。

“‘刺兒頭’大多好面子，單獨談話比在監(jiān)室里當眾管教更有效……”同在一間辦公室，師父展燕常常會給發(fā)愁的徒兒支招，張李平也會在師父處理問題時默默觀察學習。師父和徒弟在一個辦公室是所里特意安排的。“老帶新是所里的傳統(tǒng)。”市看守所教導員吳軍華說，徒弟出師了，就“自立門戶”，師父再去帶新徒弟。

不過，“空間綁定”雖然解除，但師父這個“后盾”一直都在。“后盾”的后面還有更強大的支撐。女子中隊總共12名女警，每個人身后都有11個隊友撐腰。“真遇到事兒，不只有師父，大家都會來幫忙！”

“我們不把自己當年輕人”

說話的時候，張李平的語調是跳動的，像動漫里的卡通人物。很難想象，在日常管教中，這些年輕人如何服得住在押人員。

“我們不把自己當年輕人呀！”王冰焱是“細丫頭”里最愿表達的一個，“我的身份是警察、是管教，這和年不年輕沒有關系。”話說得底氣十足，然而事實上，王冰焱剛開始也是有些“虛”的。

“主要是怕自己下不來臺。”王冰焱說。

下不來臺的經歷，岑希就有過一次。“吵著吵著，我發(fā)現(xiàn)自己吵不過她……”岑希說，那時她經驗不足，在和一名在押人員談話時，竟被對方懟得啞口無言，幸虧同事及時救場。回到辦公室，岑希沒繃住，哭了。

下不來臺是因為年輕嗎？不是。幾個“細丫頭”琢磨過這事——有的在押人員文化水平高、法治意識也很強，有的在押人員“二進宮”“三進宮”，看守所里的管理規(guī)定“門兒清”，批評教育錯了就會被笑話。這有點像班主任管紀律，話說不到點子上，學生不服不說，搞不好就會被“反向拿捏”。

那怎么解決呢？“細丫頭”們也琢磨過——除了熟悉掌握業(yè)務外，還要通過談話、巡查等各種方式掌握監(jiān)室的動向，知己知彼嘛！

“你看，知道自己琢磨了，都慢慢有自己的方法了！”市看守所副所長陳莉笑著說。

“有時候，晚上躺在床上還在想呢，盤算明天怎么去談話，白天監(jiān)室發(fā)現(xiàn)的問題怎么去解決……”趙靖南說，然后想著想著，就會想到夢里去，“有一次，夢到兩個在押人員打架……”“對對對，我也是，哈哈……”4個“細丫頭”都有過這樣的夢境。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具象化，也是責任感的種子在悄悄發(fā)芽。

“管教，不能只是管”

前幾天，趙靖南整晚都睡不好，每天都在琢磨監(jiān)室里那個高齡在押人員。

都說“安全是監(jiān)所管理的生命線”，可監(jiān)室里有一個高齡在押人員，想想都不太“安全”。

心理上肯定是要關注的，普通在押人員進了看守所都會有情緒波動，更何況一個老人。

生理上也不得不格外注意。老年人免疫力低，身體各項機能也在退化，一個普通的感冒、一點小磕小碰，都存在安全風險。老人雖說看上去身體還算硬朗，但畢竟年紀擺在那兒，趙靖南也絲毫不敢懈怠，老人幾時幾分打噴嚏了、咳嗽了，都讓同監(jiān)室的在押人員第一時間告訴她。

“管教，老人這兩天總說頭冷，想戴個帽子。”戴帽子？這可讓趙靖南犯了難。按照管理規(guī)定，帽子是肯定不能帶進監(jiān)所的，但看著老人稀疏的頭發(fā)，趙靖南也實在有些于心不忍。想想自家的老人，冬天也有戴帽子的習慣，趙靖南還是去所領導那里爭取了一下。最終，經過層層請示會商，在確保安全監(jiān)管到位的前提下，趙靖南終于給老人爭取到了一頂帽子。

當帽子戴在老人頭上的那一刻，已經不僅僅是帽子，也是走到老人心底的一條路。“除了身份有別，我們和她們是平等的。”趙靖南說，“管教，不能只是管，教化也從來不是灌輸，而是一顆真心換另一顆真心。”

是啊，真誠的人總是走著走著就走到人心里了……

本網記者張亮 本網通訊員倪雯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