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正是‘春化’蠶豆開花結莢的時候，我天天在基地，今年也在這過年。”1月26日，江蘇沿江地區農業科學研究所如皋基地鑫磊生態家庭農場，伴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研究員吳春芳掀開大棚的棚簾，走了出來。醉心于蠶豆研究30多年的她，早就把基地當成了家，從2017年開始，南通的家基本就沒怎么住過。

在長江下游流域，蠶豆通常是第一年秋天下種，第二年春天開花、結莢，掛果需要熬過漫長的低溫冬季。“嫩三天，老三天，不嫩不老吃三天。”蠶豆的采摘期通常只有7—10天，很多人會將蠶豆冷凍保存，以便在漫長的等待中回味一二，但這終究不及本地新鮮蠶豆的那一口清鮮。

“因產量和效益不高，蠶豆一般被稱為‘小雜糧’。”吳春芳介紹，由于產量低、成熟慢疊加采摘期短，讓鮮食蠶豆銷售遭遇很大障礙。

“有沒有辦法能讓蠶豆提前上市？”一次，實驗剩下的種子，吳春芳隨手放在了冰箱里，沒想到，這些蠶豆芽種植后，竟然在11月的一天開了花、結了莢。這給她的研究帶來靈感，研發了蠶豆“春化”技術。

“春化”蠶豆是指利用人工春化技術處理蠶豆芽苗，使之通過春化后移栽設施或露地進行種植，具有提早花芽分化、提高結莢率、降低結莢部位等特點。在人工“春化”技術下，最早可在8月底移栽，12月中下旬采莢上市；最晚可在12月底前移栽，來年3月底、4月初采莢。這就解決了蠶豆產量低、上市時間集中等問題，讓鮮蠶豆產量提高2倍以上，鮮食采摘期可達半年，已在100多個示范點推廣。

走進暖意融融的大棚，只見一行行蠶豆長勢喜人，枝干頂端，淡紫色的蠶豆花正在盛開，濃密的綠葉下，是一串串綠油油、沉甸甸的豆莢。

“這是最新的品種‘春早1號’，去年9月28日移栽的，今年元旦前就能量產了。”吳春芳蹲在一株蠶豆前，向記者介紹說，前幾年的“春化”蠶豆品種，一般8月底9月初移栽，一個月開花，兩個半月采莢，來年3月中旬后才能量產。而“春早1號”品種和優化的春化技術有機結合，9月底10月初移栽，10天就能開花，兩個月就能采莢，而且不需要人工掐頂，對光照不敏感，亞有限結莢，元旦前就能量產。來年3月底4月初采收結束秸稈還田，還可以作為下一茬瓜果的肥料。“普通的蠶豆每畝只能收300斤干籽，‘春早1號’是多莢型，每莢都有三四粒籽，每畝鮮莢產量3000多斤，干籽能達500多斤。”

一招鮮，吃遍天。隨著“春化”技術的廣泛應用，這個不起眼的“小雜糧”，正成為百姓餐桌鮮食期長達半年的“當家花旦”。以上海為中心的東南沿海，發展為我國最大的鮮食蠶豆消費市場。作為我國蠶豆栽培史上的一項重大突破，2018年，該技術被評為江蘇省科技進步二等獎。

“做農業要永遠保持好奇心。”在基地的實驗室里，幾株水培的蠶豆枝底部已長出了白嫩的須根，這是吳春芳從“春早1號”上掐枝來做實驗的。“小麥、玉米都沒有根瘤，畝產量能達1000斤，蠶豆的根瘤菌具有固氮養地的作用，如果沒有根瘤，是否可以提高產量？這是我正在研究的。”

采訪時，一只3個多月大的小奶狗一路跟隨我們，活潑地奔前跑后，吳春芳給它取名為“蠶豆”，足見她對這份事業的感情。“今年我就要退休了，但對蠶豆的研究會一直持續下去。”

記者 盧兆欣 王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