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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蛋上摸兩個鱗

2021-03-15 10:39:15 來源： 南通網

□張垣

鴨蛋上有鱗嗎？沒有的！自古以來，鱗長在魚背上，故造字的祖先用魚偏旁造了鱗字。那么，怎么能在光溜溜的鴨蛋上摸兩個鱗呢？這應該從先母的口頭禪說起。

生于民國初期的母親，拿她的話來講是個苦命人，娘家是地無一垅的雇農，全靠有木匠手藝的父親和會織粗布的母親賺點小錢打發日子。

20歲那年父母作主與一個也有木匠手藝的張姓青年訂婚，豈知他的父親是個大煙鬼，把田產報銷在毒霧后英年早逝，留下一屁股毒債要子女還，作為長子的他挑起了上養老下養弟妹的重擔。不久他的祖母壽終正寢，她被“拔親”到張家，先穿紅衣與他拜堂成親，然后穿孝服拜死者，這種紅白事一起辦的拔親是無奈之舉，實際上是母親艱難日子的起點。

常言道長兄如父，長嫂似母，不分家的母親除孝順婆婆外，還得攜小姑小叔子一起過日子。

母親會織粗布，常把一匹匹粗布拿到集市去出售，那時賣粗布的人多，要出售粗布蠻難的，難到如在“鴨蛋上摸兩個鱗”的程度，故母親趕集售布時，碰到鄉鄰問她何事，她往往以“鴨蛋上摸兩個鱗”打發人家，可見做生意何等困難！

母親的一生，實際上就是“鴨蛋上摸兩個鱗”的艱苦人生。在安排小姑小叔成家立業的年代如此，在扶養我們五兄弟姐妹成長的日子里也如此。記得小時候，常常看到母親背著自己田園、宅溝出產的瓜果蔬菜魚蝦趕集，往往以“鴨蛋上摸兩個鱗”戲說，多多少少摸到了幾個鱗，貼補家用。

記得1962年至1964年我因病休學的日子里，也在母親的安排下，把生產隊里分給社員的蘆穄、菜瓜扛到鎮上，確實感到賺兩個小錢的不容易，還從母親那兒聽到了“節約好比針挑土，浪費好比浪推沙”的俗話，因此從小養成了勤勞節儉的好習慣。

母親的晚年，也是“在鴨蛋上摸兩個鱗”的忙碌中度過的。已經喪失勞力的父母，再也不能面朝黃土背朝天下地干農活了，但是一生勞碌的他們過不慣清閑的日子，瞄準了絞擔繩的生意。

父親負責搜集當地繡女們做繡品時裁下的布邊布條做原料，到家前屋后樹上鋸相應的樹枝作擔鉤，然后兩人一搭一檔絞繩，比當年用黃麻絞的還美觀，由母親裝在蛇皮袋中到集上銷售，左鄰右舍詢問時，母親推出現成的口頭禪：鴨蛋上摸兩個鱗去！

因為做此生意的人少，還真的摸到了好幾個鱗呢！盡管我們兄弟姐妹力勸他們待家養老，可是他們當面點頭，背后我行我素，樂此不疲地在“鴨蛋上摸鱗”，雙雙爭得耄耋高壽，無疾而終。母親活到96歲，至今是我們村活得最年長的壽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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